天色刚刚擦黑,初春的夜晚总是来得格外早。二奶奶和英子连饭都顾不上吃,就急匆匆赶到春儿娘和春儿嫂暂时被看管的房间。一进门,春儿娘就满脸焦急地冲着二奶奶发问:“他二妈,到底是出了啥事儿啊?我们可真是啥都不清楚!”春儿嫂也在一旁,眼神中满是急切,紧紧盯着二奶奶。
二奶奶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婆媳二人,见她们不像是心怀恶意之人,便稍稍放下了防备之心,用近乎亲戚间交谈的口吻说道:“我的侄子和你家闺女都遭绑架啦,地点就在客栈。绑匪送来信,说要一万大洋才能放人。我们好不容易凑齐了这一万大洋准备去赎人,可这事儿得谨慎着点儿。毕竟土匪都是些不讲诚信的主儿,就怕到时候钱给了,人还回不来。所以啊,得请你们配合一下,咱把情况摸清楚。”
春儿娘赶忙应道:“二奶奶您说得对,被绑架的可是我的闺女和女婿啊,我知道的肯定一五一十全说出来。”说完,她看向自己的媳妇。春儿嫂子赶忙点头,表示认同。
二奶奶接着问道:“那我问你,你儿子是不是欠了赌债,而且用我们丹门给的定亲和迎亲的钱去还赌债了?”
春儿娘见此情形,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,脸上一阵青一阵白,犹豫片刻后对春儿嫂子说:“兰花,都这节骨眼儿上了,我只能照实说了,有些事儿以前你也不知道。”春儿嫂子忙说:“娘,您就说吧,这道理我懂。”
春儿娘这才低下头,回应二奶奶:“是,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,欠了赌债。”
“欠了多少?”二奶奶紧接着追问。
“二百大洋。”
二奶奶心中一动,感觉似乎对上了线索,便说道:“嗯,你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春儿娘无奈地叹了口气,缓缓说道:“我们家穷得叮当响,根本没钱还债啊。鸡冠那混小子想出个馊主意,说让春儿找个婆家,要点儿钱来还赌债。我们穷人家,养个儿子不容易,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逼死吧?况且当时那些追债的人都把春儿抓去当人质了,实在没办法,才出此下策。我和他爹心里头一直觉得愧疚,对不住春儿啊。儿子再不成器,也不能把他打死,要是打死了,我们老了可咋办哟。”说着,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二奶奶趁机又问:“是你儿子送春儿和你女婿去客栈的吗?”
“是的!”春儿娘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二奶奶继续问道:“按常理来说,在客栈住一晚上,第二天你们应该做好饭,叫闺女和女婿回家吃饭,对吧?”
“这……这几天他爹刚去世,一家人忙完后事,身心俱疲。说实话,我当时脑子也糊涂了,压根儿就没想着给他们做饭,也没叫他们回来吃饭。到了中午,我让鸡冠去把他们叫回来,鸡冠却对我说:‘妈,您不用操心,您闺女、女婿有的是钱,这下要在码头好好玩玩呢,您操啥心。’我听他这么一说,也就没再多想,哪能想到就出了这绑架的事儿啊。”
“这两天,你儿子出去过没有?”二奶奶又问。
春儿娘回答道:“从送春儿和女婿去客栈回来后,他就一直没出过门。”
“真的一次都没出过门?”二奶奶不放心,再次追问。
“是的,您要不信,问兰花。”春儿娘认真地说道。春儿嫂赶忙接口:“没错,我男人一直在家,真的没出过门。”
二奶奶转而问春儿嫂:“兰花,这三天你男人一直没出门,那他在家都干些啥呢?”春儿嫂是个快人快语的性子,立马说道:“啥也没做,就一直在床上躺着,饭都是我送到床上去给他吃的。”
“平时他也是这样吗?”二奶奶接着问。
“平时他根本不着家,不到天黑不回来。这次却好像要做什么大生意,还说琢磨着要发大财呢。”春儿嫂子说道。
“兰花,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,他能去哪儿发大财?别乱讲。”春儿娘觉得春儿嫂的话有些离谱,赶忙制止。
“我没乱说,是他亲口说的。还说这次做了大买卖,要给我买好多漂亮衣服和首饰呢。”春儿嫂倔强地反驳婆婆。
“他没透露到底是什么大生意吗?”英子忍不住插了一句嘴。
春儿嫂摇摇头:“他就是不说,这两天整天高兴得不行,可就是不告诉我做的啥生意。”
二奶奶听完,暗暗向英子使了个眼色,英子心领神会,接着对春儿娘说:“那这样吧,你们就在这儿住一晚上,我们还有其他事儿得去办。”说完,便和二奶奶一同出门,径直朝着关押鸡冠子的地方赶去。
还没走到地方,老远就听见鸡冠子大声喊着:“我没干……我没干……我真没干!”
二奶奶和英子赶到后,向牛清波详细讲述了询问春儿娘和春儿嫂子的情况。牛清波听后,不禁大喜,随即说道:“好啊,这下有突破口了!”
说完,牛清波便给二奶奶和英子说了突破审讯的方法。二奶奶听后,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牛清波大步走进审讯的房间,对着鸡冠子大声喝道:“鸡冠子!你媳妇都全招了,你还不赶紧交代!”鸡冠子听了这话,不仅没有惊慌,反而大声叫嚷道:“她个傻婆娘,啥都不懂,能招什么?少在这儿吓唬我!”
“好,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!你跟你媳妇说要发大财,什么大财?你除了卖你妹妹,还能有啥发财的门道?来人呐,把他拉出去枪毙了!这种人渣,留着就是个祸害!”
鸡冠子原本以为牛清波只是吓唬吓唬他,没想到话音刚落,就进来两个身材五短三粗的人,给鸡冠子头上套上一个黑套,架起他就往外走。
鸡冠子被拖了好一会儿,也没见要停下来的意思,顿时慌了神,彻底崩溃了,大声喊道:“我招!我招!别枪毙我,我要见你们团长,千万别杀我,我什么都说!”
鸡冠子被重新押回审讯室,此时的他精神已经彻底垮掉,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伙同庄主绑架亲妹妹和妹夫,以此敲诈丹门的计谋全都说了出来。
一个时辰后,二奶奶、英子、牛清波带着一队人马,押着鸡冠子,趁着夜色迅速赶往赌场和客栈,将其团团包围。而大爷和二爷则留在关帝庙,负责看管春儿娘和春儿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