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爹与二妈的婚姻,如春风拂柳,水到渠成。新婚燕尔,二人沉浸在蜜糖般的柔情里,原来男女之爱竟如此醉人,难怪古往今来,人们总赞颂美满姻缘。
拜见完家族长辈,二妈早已腰酸腿软,可心里却甜丝丝的,仿佛踩在云端。这偌大的宅院,分作四进院落,却处处对称工整,一砖一瓦皆考究至极。青砖雕花墙裙上,人物故事栩栩如生;山墙檐头,青白相间的石灰浆勾勒出素雅格调。回廊下,青条石铺就的路径蜿蜒曲折,鹅卵石拼花的地面,踩上去微微硌脚,却透着古朴的精致。
最令人惊叹的,是堂屋的地面——桐油熬煮过的石子,经铁锅翻炒后铺成菱形图案,再用石磙压实,竟如宫廷御用的“古法混凝土”般平整光滑。石鼓、石狮、石桌、石凳,处处彰显着家族的底蕴。
唯独一事,让二妈心中疑惑:拜见大妈时,对方神色淡淡,既不热络,也不疏离,只是眼神里似有隐晦的闪烁。
大妈的住处与二妈相对,坐南朝北,而二妈的婚房却是坐北朝南。按旧时规矩,长房理应居右,可大爷却偏偏让大爹夫妇住进了南厢房。后来才知,南厢房背靠营头,风水刚硬,需煞气重者方能镇住。大爹行伍出身,杀气凛然,自然得住此间。
拜见时,大爹不在,只有大妈和贴身丫鬟在屋内。二爹恭敬行礼:“大嫂,兄弟带新妇拜见,望日后多多照拂。”二妈亦盈盈一福,姿态端庄。
大妈还礼,笑容温婉:“弟妹客气了,都是一家人,互相扶持才是。”她身子不便,动作仅是象征,可眼神却细细打量着二妈。
二妈抬眸,正对上大妈的视线。二人相视一笑,似有默契。大妈生得极美,肤若凝脂,眉目如画,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。二妈心中暗叹:“难怪能嫁入丹家,果然不凡。”
而大妈也在打量二妈——身段窈窕,虽肤色微深,却掩不住那股灵秀之气。她心中暗想:“老二憨厚老实,竟能娶到这般标致的媳妇,倒是有福。”
寒暄几句后,大妈忽然笑问:“妹妹,昨夜可好?”话里藏着促狭,眼神却意味深长。
二妈面上一热,低头轻应:“嗯……”
大妈笑意更深:“新妇害羞什么?日后若有不懂的,尽管来问嫂子。”她转向二爹,半开玩笑:“老二,可不许欺负弟妹!”
二爹挠头憨笑:“嫂子说笑了,我哪敢欺负她?”
二妈嗔道:“你们倒编排起我来了,我哪有那么凶?”
大妈抿嘴一笑:“我看啊,弟妹是个有主见的,老二正缺个当家的。”
二爹连连点头:“是极是极!”
二妈低头不语,心里却甜丝丝的。
聊到婚礼,二妈由衷赞叹:“大嫂这般风姿,当年婚礼定是极热闹的。”
话音未落,大妈脸色骤变,笑容凝固,眼中闪过一丝阴翳。二妈心头一跳,暗觉失言,连忙拽了拽二爹的袖子。
二爹见状,赶紧起身告辞:“大嫂,我们还得去拜见二屋、三屋的兄嫂,改日再来叨扰。”
大妈勉强点头:“去吧。”
出了门,二妈忐忑道:“我是不是说错话了?”
二爹叹道:“不怪你,只是大嫂的婚礼……并不热闹。”
原来,大爹常年在外征战,去年十月突然带回大妈,说是已在外成婚。祖祖震怒,坚持要补办婚礼,可既无媒妁,又无娘家人,最终只在族内草草走个过场。更糟的是,当时大妈已有身孕,流言蜚语四起,说她“未婚先孕”“攀附权贵”。
二妈这才恍然,难怪一提婚礼,大妈便如鲠在喉。
翌日,二妈与妹妹淑琴告别。淑琴拉着她的手,依依不舍:“姐姐,你嫁了个好人家,要知足,好好过日子。”
二妈眼眶微红,低声道:“我虽不甘心做填房,可相公待我极好,我不会辜负他。”
淑琴含泪点头:“姐姐能这样想,我便放心了。”
二人相拥而泣,久久不愿分开。
二妈轻拍妹妹的背,柔声道:“你好好读书,将来定能寻得良配。”
淑琴苦笑:“缘分天定,强求不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