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呀?天擦黑了还串门!”鸡冠子骂咧咧拉开门闩,迎面撞上两条铁塔般的黑影。麻绳如毒蛇缠上他脖颈,布团塞进嘴时,他听见女人冷冽的声音:“屋里的一并绑了!”
春儿嫂子刚探出头便被按倒在地,草绳勒进她腕骨的声响,混着里屋老妇虚弱的询问:“出啥事了?”差役犹豫地看向二奶奶。
“是大嫂吧?”二奶奶掀帘进屋,暮色中老妇枯瘦的身影蜷在炕上,“丹门出事了,牵连您家。为保平安,得连夜挪个地方。”她指尖掐进掌心,“您闺女女婿……都陷在里头了。”
春儿娘浑浊的眼珠颤了颤,终于沉默着点头。
关帝庙的铜钉大门在马车后轰然闭合。鸡冠子被拖进偏殿,口中布团刚扯出便喷出咒骂:“狗日的丹门女婿!老子……”
“啪!”
差役的巴掌抽得他口鼻窜血。牛清波背着手踱到跟前:“骂二妈?你爹娘没教过规矩?”乡团长的皮靴碾着他手指,“现在我问,你答。”
二奶奶的诘问如钝刀割肉:
“客栈房间你可记得?”
“三天来你露过几次面?”
“庄主的赌债用谁的钱还的?”
鸡冠子冷汗浸透夹袄,眼珠乱转着砌谎,直到牛清波突然暴喝:“赌徒的誓比狗屁还臭!打!”
惨嚎声中,二奶奶与牛清波退至院中。
“不招便强攻客栈?”牛清波摩挲着枪柄。
二奶奶望向墨色天穹:“我那侄儿若少根头发……”她突然转身,“先派探马盯死赌场,鸡冠子这头——”
偏殿传来瓷器碎裂声,接着是差役狂喜的呼喊:“招了!这怂包尿着裤子招了!”
二奶奶心思沉重的走向春儿娘和春儿嫂的被关押的地方........。
鸡冠子想了一下说:“我……我记不太清今儿是第几天了,当时也没太在意。”他眼神闪烁,不敢直视二奶奶和牛清波的目光,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。
二奶奶目光如炬,紧紧盯着鸡冠子,继续发问:“你和庄老板是什么关系?”鸡冠子听到“庄老板”三个字,身子猛地一震,脸上露出一丝慌乱,但很快又强装镇定,嗫嚅道:“我……我和他能有啥关系,就是……就是偶尔在赌场碰到,说过几句话而已。”
牛清波冷笑一声,向前走了两步,逼视着鸡冠子:“你最好说实话!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。你妹妹春儿之前被庄老板抓去抵债做人质,这事儿你不会忘了吧?后来你又是怎么把她赎回来的?”
鸡冠子被牛清波的话吓得脸色煞白,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,双腿也开始微微颤抖。他嘴唇哆嗦着,半天才挤出一句话:“我……我是欠了庄老板赌债,没办法,才……才用二百块大洋把春儿赎回来的。”
二奶奶皱了皱眉头,厉声问道:“既然你和庄老板有债务往来,那你妹夫和妹妹被绑架,你会毫不知情?你老实说,这事儿你到底参与了多少?”
鸡冠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哭喊道:“二妈,我……我真没参与绑架啊!我……我就是领着他们去了客栈,其他的我啥都不知道啊!求您相信我!”
牛清波走上前,一脚踢在鸡冠子身上,骂道:“你还敢狡辩!你要是真没参与,为什么庄老板会知道你妹夫和妹妹的行踪?说,是不是你通风报信的?”
鸡冠子被踢得摔倒在地,疼得龇牙咧嘴,但他还是拼命摇头,哭着说:“我……我真没有啊!我……我也是后来才听说他们被绑架了,我……我也很着急啊!”
二奶奶看着鸡冠子狼狈的样子,心中有些动摇,但还是严肃地说:“你说的话真假难辨。不过,你放心,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。要是你真的没参与,我们自然不会冤枉你;但要是你敢隐瞒什么,或者真的参与了绑架,那你就等着接受严惩吧!”
鸡冠子连忙点头,哭着说:“二妈,我一定说实话,我……我再也不敢隐瞒了。您……您问什么我都说。”
牛清波和二奶奶对视了一眼,牛清波接着问:“那你说说,你最近和庄老板还有什么来往?”
鸡冠子犹豫了一下,咬了咬牙说:“我……我最近又输了不少钱,还欠着庄老板的债呢。他……他威胁我,要是不还钱,就要拿我家人开刀。我……我实在没办法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