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惊鸿一瞥

"咚咚咚——"敲门声又起，二爹放下茶盏："谁呀？"

门扉轻启，两位佳人立在廊下。淑琴笑吟吟道："丹相公，这是我家主子菊儿小姐。"

二爹一时怔住，只见那女子眉如远山含黛，眸若秋水凝星，一袭藕荷色旗袍衬得身段婀娜，恍若画中仙。他慌忙行礼："不才丹海龙，见过菊儿小姐。"

淑琴见他发愣，掩口轻笑："丹相公不请我们进屋坐坐？"

二、冰炭同炉

茶香氤氲的雅间里，菊儿坦然迎上二爹打量的目光。这汉子中等身材，红铜肤色，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透着诚恳，健硕的身躯显露出历经风霜的坚韧。

"今日之事原是误会。"菊儿开门见山，"我这闺蜜擅作主张，我本不知提亲一事......"

话音未落，二爹霍然起身："提亲？"

淑琴见状不妙，借口寻表姐就要开溜。二爹却拦住去路："既如此，不如把话说开。"

菊儿霎时涨红了脸，抓起手袋夺门而出。走廊里撞见表姐时，泪珠已断了线般滚落："你们合着伙作践我！那汉子当我是倒贴的......"

三、香帕承泪

表姐折返茶室，见二爹望着窗外出神。她轻叹一声，斟了杯热茶递过去："丹相公，菊儿性子烈，但心地纯善。方才的事，还望海涵。"

二爹摇头："是我唐突了。"他从怀中取出一方旧帕，帕角绣着"春儿"二字，已被摩挲得发白，"她走的那日，穿的也是这般颜色的衣裳......"

表姐心头一震。她原以为这汉子木讷，不想竟藏着这般深情。她轻声道："若菊儿知晓你的苦楚，定不会恼你。"

二爹苦笑："何必让她知道这些？徒增伤感罢了。"

表姐凝视他片刻，忽然正色道："丹相公，我虽在风月场中讨生活，却最敬重有情有义之人。今日冒昧，想与你结为异姓兄妹，不知你可愿意？"

二爹愕然抬头，见这女子目光灼灼，不似玩笑，心中顿生暖意："这......"

"我知你心中有人，不求其他，只愿认你这个哥哥。"表姐笑道，"日后你若有事，妹妹定当尽力。"

二爹眼眶微热，郑重抱拳："既如此，丹某荣幸之至。"

四、柳暗花明

闺房内，菊儿伏在绣枕上啜泣。淑琴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："姐姐，我原是想......"

"你原是想让我难堪！"菊儿抬头，眼圈通红，"那汉子当众拒我，你让我日后如何见人？"

门"吱呀"一声推开，表姐款步而入。菊儿别过脸去："表姐也是来看笑话的？"

表姐不答，只将一方旧帕放在她面前。菊儿瞥见帕上字迹，不由一怔："这是......"

"他亡妻的遗物。"表姐轻声道，"他今日失态，原是因你穿了相似的衣裳。"

菊儿指尖微颤，帕上泪痕犹湿。她忽然想起那汉子发红的眼眶，心中怒气渐消："他......很爱她？"

表姐点头："他守着一个疯妻半年，未曾逾矩。妻子落水，他连跳三次相救......"

淑琴惊呼："世上竟有这般痴情的男子？"

菊儿沉默良久，忽然起身推开雕花窗。楼下江畔，二爹正将最后一只纸船放入水中。白船顺流而下，船头的小人衣袂飘飘，似要随波远去。

"今日是他妻子的忌日。"表姐轻声道，"他每年此日，都会折纸船祭奠。"

菊儿望着江心白船，忽然转身抓起斗篷。淑琴急道："姐姐去哪？"

"去告诉他——"菊儿眸中泪光闪动，"这世上还有人，愿陪他看尽人间春色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