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绳吃进皮肉的声音像在撕湿棉布。二爹被吊着的腕骨已磨出白骨,血沿着小臂倒流进袖管,在肘弯结成黏稠的血琥珀。小匪徒用柴刀背敲他膝盖:"掌柜的,你猜春儿姑娘现在..."
"在煮姜茶。"二爹突然出声,喉间血沫咕嘟作响,"灶火不能大...她总怕沸水溅出来..."
大匪徒一脚踹翻尿桶。
昏沉间有羽毛拂过眼皮。二爹看见春儿蹲在自家门槛刮芋头,指甲缝里沾着淡紫浆汁。她转头笑时,后脑勺突然裂开黑洞洞的枪口——
"啪!"
现实中的耳光震落梁上积尘。小匪徒揪着他头发往墙上撞:"老子让你睡?"砖缝里的蜈蚣簌簌钻逃,有只断足粘在了他渗血的鬓角。
破晓时分,大匪徒突然割断绳索。二爹烂泥般瘫在血尿里,听见铜钱在头顶叮当碰撞。
"五百大洋。"小匪徒蹲下来,突然往他嘴里塞了块东西,"吃吧,你婆娘昨儿偷偷送来的。"
舌尖尝到桂花香时,二爹咬碎了掺着玻璃渣的定胜糕。
——心里发誓,除非老子没命出去,若老天怜见,老子定当荡平匪窝,所欠血债十倍偿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