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，金媒婆便扭着腰肢进了春儿家的门，一屁股坐在堂屋的条凳上，连主家让座都省了。

"他叔啊，"她拍着大腿，一脸痛心，"我可是把春儿当自家闺女疼的！昨儿在丹门，我嘴皮子都说破了，人家掌柜的听了你们家的难处，直抹眼泪，说既是亲戚，哪能见死不救？再说了，养这么大的闺女，总该得些回报不是？"

春儿爹蹲在老地方，闷头抽着旱烟，半晌才问："能给多少？"

媒婆眼睛一亮，笑得满脸褶子："哎哟，人家可真是厚道！掌柜的一开口就是二百大洋，定亲时一次给齐！"她乐得直拍手，仿佛这钱是她自己挣的。

靠在门板上的鸡冠早就等急了，没等爹开口就蹿出来："那还等啥？钱呢？"伸手就往媒婆怀里掏。

春儿娘急得直瞪眼，可儿子眼里只有那白花花的大洋。媒婆脸色一沉，撇嘴道："你爹还没说话呢，嫁妹子的事轮得到你做主？"说着斜眼瞥春儿爹，满脸写着"教子无方"。

春儿爹脸上挂不住，呵斥道："冠儿，大人说话别插嘴！"

"这钱必须给我！"鸡冠梗着脖子，"我的事你们少管！"竟是要硬抢。

"反了天了！"媒婆一拍桌子站起来，"你们家是卖闺女还是卖妹子？亏得我留个心眼没带钱来，否则还走不出这门了！"她作势往外走，"这媒我不做了！丹门的好姑娘多的是！"

春儿爹慌忙拦住，转头骂儿子："还不给婶子赔不是！"

鸡冠见要黄了买卖，立刻变脸，嬉皮笑脸道："婶子别生气，我这不是被债主逼急了嘛..."

媒婆心里冷笑，面上却叹气道："罢了，看在一个村的份上...不过我这跑腿钱得加二十块大洋。"

"二十块？"全家惊呼。春儿爹急道："历来都是两块啊！"

"嫌多？"媒婆一甩帕子，"没有我金媒婆，你们能攀上这门亲？"说着又要走。

春儿爹咬牙看向儿子，鸡冠阴着脸点头。最终立下字据：先付十块，迎亲再付十块。媒婆临走前撂下狠话："收了定钱，春儿就是丹门的人！若有个闪失..."

春儿爹连连称是，拽着鸡冠跟媒婆去取钱。他们没看见，里屋门缝后，春儿娘正捂着嘴无声痛哭。

五、血泪码头，父女陌路

当春儿爹在码头仓房见到女儿时，姑娘正蜷在墙角发抖。他扑过去要抱，却被春儿狠狠推开："你是谁？"

庄主在一旁冷笑："这傻丫头送来时就疯疯癫癫的！"

春儿爹如遭雷击，揪住庄主嘶吼："你把我闺女怎么了？！"几个打手立刻围上来。鸡冠见状，拽起妹妹就往外拖。春儿茫然看着这个喊她"妹子"的男人，又望望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老汉——他们是谁？爹...又是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