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爹和春儿的不告而别,让丹家大院乱作一团。
大爹在堂屋里来回踱步,长烟袋抽得满屋烟雾缭绕,呛得大奶奶直咳嗽。她忍不住埋怨:“他爹,你别转了行不行?转得人头晕!”
大爹烦躁地回嘴:“你还说我?你腿不转,舌头转,叨叨得人头疼!”
这时,大英急匆匆跑进来,大爹立刻问:“有消息没有?”
大英摇头:“到处都找遍了,大门的人说看见二哥二嫂往南河方向去了。”
大爹脸色骤变:“那不是去姬家营的路吗?你二哥怎么会不打招呼就走?”
大奶奶也慌了神,眼泪直掉:“是不是你大爹非要休了春儿,孩子才这样啊……”
大爹被戳中心事,恼羞成怒:“你不是也同意休妻吗?”
大奶奶哽咽道:“我是同意,可你说话那么难听,孩子怎么受得了?”
大爹烦躁地摆手:“好了好了,别叨叨了!”转头对大英道:“你二哥屋里找过没有?有没有留字条?”
大英一愣:“我光顾着看二嫂的衣物首饰,没注意……”
“快去仔细找找!”大爹急得直跺脚。
大英红着脸跑进二爹的屋子——她已十七岁,待字闺中,平日从不敢轻易进哥嫂的婚房。今日情急之下闯入,心跳如鼓,脸上烧得发烫。
她在虎腿方桌上一翻,果然在铁尺下找到一张字条,顿时舒了口气:“大爹!找到了!”
二英和海文刚放学回来,听见大姐喊“有了”,调皮地起哄:“大姐,你有啥了?”
大英羞得满脸通红:“去去去,小屁孩瞎叫唤啥!”
她飞奔回堂屋,将信递给大爹。大爹颤抖着手展开,读着读着,眼眶竟湿润了。他抹了把眼睛,欣慰道:“我儿有情有义,不愧是丹门后生!我就说,他不会不声不响地走……”
大奶奶急问:“信上咋说的?”
大英抢着道:“二哥说,他和二嫂去娘家查病因,不赞成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休妻!”
大爹一听,又板起脸:“你懂啥?若春儿的病治不好,岂不害了你哥一辈子?正因你哥太重情义,我们才不得不管!”
大英撅着嘴:“是是是,你们都对!我去热饭了!”说完蹦跳着跑了。
晚饭时,二爷和二奶奶过来探望。这两日,他们每隔几个时辰就来劝兄嫂宽心,生怕大奶奶身子扛不住。
看了信,二爷也松了口气:“大哥,海龙这孩子懂事,他这是给你们留台阶呢。若当面辞行,你们不得气吐血?”
二奶奶拉着大奶奶的手安慰:“大嫂,海龙孝顺,这是你们教得好。他此去查病因,对春儿、对你们、对他自己都是负责的。”
大奶奶抹泪道:“可春儿娘家底细不明,海龙一个人势单力薄……”
二奶奶立刻道:“过两日让海龙他二爹去帮衬,如何?”
大爹点头:“老二,你去一趟,帮帮这孩子。”
二爷沉吟:“不过,爹那里得大哥去说,海龙可是爹的心头肉。”
大爹叹道:“今晚我就去。”
二奶奶突然想起什么,急问:“海龙带钱没有?”
大爹一愣:“没……没到柜上支银子。”
二奶奶顿时沉下脸:“你这当爹的!孩子出门没钱怎么行?”她拍案而起,“快备快马送钱去!”
大爹这才惊觉自己的疏忽——光顾着颜面,竟忘了儿子在外需银钱傍身!他支吾道:“我……我这就安排……”
二奶奶冷笑:“你安排谁去?让海辰骑我那匹大红马,立刻动身!”
大爹的威严此刻荡然无存,只得诺诺应声。
二奶奶又叮嘱:“再写封信,让海龙遇事冷静,丹家是他后盾。务必带春儿平安回来!”
大爹写好信,连同银两一并交给二奶奶,叹服道:“弟媳,你真是丹门的福星……”
二奶奶俏皮一笑:“少来!你们兄弟别在背后数落我就行!”说完匆匆离去安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