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儿见二爹被娘问住,心里急转:“这下坏了,相公被套住了,我得自己来!”
她忽地歪头,故作天真:“娘,我小时候可有什么病?”
春儿娘手一抖,强笑道:“胡说什么?你从小健健康康的。”
“那为何我记不得从前?”春儿紧盯着她。
娘眼神闪躲,手指绞着衣角:“没、没有的事!”
春儿心里冷笑:“撒谎!她越这样,越说明有事瞒我。”
门外脚步声近——春儿爹和哥哥回来了。
爹见女婿在,脸色稍缓:“海龙来了?坐!”可转眼瞧见春儿冷着脸,顿时火起:“你这丫头,见了爹也不叫?”
春儿扭过头:“你是我爹吗?我不认得。”
爹暴怒,抄起扁担就要打:“反了你了!”
二爹急忙拦住:“爹!她病着,打不得!”
春儿却冷笑:“打啊!横竖我不认得你!”
爹手臂发抖,最终颓然放下扁担,哑声道:“孽障啊……”
扁担“咣当”一声砸在地上,震得春儿心头一跳。她盯着爹通红的眼睛,忽然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,可一细想,脑袋又隐隐作痛。
饭桌上,春儿盯着黑垢斑驳的桌沿,指甲一刮,竟抠下一块痂痂来。再看饭菜——清炒豆角,油膜烙饼,还有包谷窝窝头,她“啪”地掷下筷子:“你们就给女婿女儿吃这?我在丹家,天天比这个好,更比这干净,你看看这垢痂这么厚!”
爹拍桌而起:“滚!你这没良心的东西!”
春儿立马站起来对爹嚷道:“滚就滚,我才不稀罕这,我又不认识你们!”
哥哥姬关猛地站起来,一把揪住春儿的衣领,咬牙切齿:“姬春儿!你真当我不敢揍你?”
春儿被他拽得一个踉跄,却仍仰着脸冷笑:“鸡冠子!你打啊!你这副凶样,我好像在哪见过!”
二爹死死按住春儿的手,赔笑道:“爹,哥哥,她病中糊涂……”
饭后,二爹拉春儿到河边散心。
渔歌袅袅,春儿望着河水,忽觉一阵眩晕,耳边似有女人哭喊:“春儿!别过去!”
她攥紧二爹的手:“相公,我好像……来过这里。哥哥要动手的样子,就是好像有记忆。”
二爹柔声道:“慢慢想,不急。”
可春儿一深想就头疼,仿佛有双手死死捂着她的记忆,不许她看。
她盯着河面,恍惚间似乎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水边,身后有人拼命拽着她……可再一眨眼,又什么都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