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寝室，栀子连职工食堂的宫保鸡丁盖饭都没心思吃。她盯着外卖盒里红艳艳的辣椒，思绪却飘向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——慧贞讲师。她掏出手机，指尖在屏幕上无意识地划动，调出公司内网中慧贞的资料页面。

"毕业于京都大学超自然现象研究专业..."栀子轻声念着，目光却黏在证件照上慧贞那双琥珀色的眼睛。她突然意识到什么，手指一颤，手机滑落在被子上。

"眼睛！"栀子猛地坐直身体，从床头柜抽屉里翻出素描本。铅笔在纸上飞速游走，勾勒出记忆中西翼长者的面容——那对琥珀色的竖瞳，眼角微微上挑的弧度，甚至连右眼下方那颗几乎不可见的小痣，都与慧贞讲师分毫不差。

栀子丢下铅笔，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她打开笔记本电脑，调出今天讲座的录像。画面中慧贞转身时，后颈处露出一小片纹身——青蓝色的九头蛇图腾，与她记忆中西翼长者法袍上的图案一模一样。

"这不可能..."栀子抓起胸前的玲珑珠，金属表面突然变得滚烫。一股热流从指尖窜上太阳穴，五百年前的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来。

——西翼长者的真身本是男子，因偷学武当秘传的"通阴驻颜大法"而阴阳同体。那部被封印在藏经阁第三百一十三编的邪功，记载着逆转阴阳的禁忌之术。

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清晰：西翼长者在冰窟中闭关，每日按经书所示运转周天。第八十天时，他惊恐地发现镜中映出的已是一张雌雄莫辨的脸——肌肤如雪，唇若涂朱，唯有喉结与下身还保留着男性特征。出关时他试图逆转功法，却发现自己能在男女形态间自由转换，最终选择以女相示人。

"所以慧贞讲师就是..."栀子突然捂住嘴。电脑屏幕上的慧贞正在演示量子纠缠理论，她手腕上那枚玉镯随着动作折射出幽光，与玲珑珠上的符文如出一辙。

窗外一道闪电劈过，暴雨骤然而至。栀子感到天旋地转，眼前的寝室逐渐扭曲变形，化作五百年前环法之巅的地宫...

——记忆闪回——

虎皮垫子上，新入门的弟子们屏息等待。当银铃声响彻地宫时，所有妖魔同时起身。栀子学着他们的样子单膝跪地，看见一双绣着金线的云纹靴踏着磷火走来。

"西翼长者！"

声浪中，栀子偷偷抬眼。高台上的"女妖"一袭墨绿法袍，银发用骨簪挽起，面容却与慧贞讲师有七分相似。只是那对琥珀色眸子里的威严，是温婉的慧贞绝不会有的。

"今日讲授'借物化形'。"西翼长者的声音如冰泉击石。他掌心升起一团狐火，在众目睽睽下化作翩翩少年，又瞬间变回女相。弟子们发出惊叹，唯有栀子注意到他变回女身时，左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。

"到你了。"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。栀子惊觉西翼长者已站在面前，正用玉尺挑起她的下巴。近距离看，那张脸上细小的纹路都与慧贞一模一样，只是眼尾多了几道妖纹。

栀子按照方才所学，将妖力凝聚在掌心。出乎意料的是，一缕金红色火焰腾空而起，在空中化作展翅凤凰。地宫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——这是三百年来首个初次施法就能化出神兽形体的弟子。

"有意思。"西翼长者的玉尺突然加重力道，栀子感到下颌骨几乎要被捏碎。"蛮妖谷的小凤凰，来我环法之巅有何贵干？"

剧痛中栀子咬紧牙关。她不能说出实情——不能告诉这个与仇人结盟的魔头，自己是来学艺复仇的。鲜血从咬破的唇角滑落，滴在胸前的玲珑珠上，珠子突然闪过一丝红光。

"不说话？"西翼长者冷笑，玉尺猛地抽向栀子膝窝。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脆响，栀子重重跪在玄冰地面上。冷汗瞬间浸透里衣，但她硬是没发出一声痛呼。

"师尊息怒！"银甲三法师上前劝阻，"新弟子不懂规矩..."

"诺....！"震耳的吼声随着西翼长者袖袍一挥，三法师便如断线风筝般撞上石壁。当他再转向栀子时，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扭曲起来，男性特征时隐时现——这是情绪剧烈波动时功法失控的表现。

栀子趁机观察四周。地宫四壁的骷髅灯盏里，绿色妖火正剧烈摇晃。她突然注意到西翼长者腰间悬着块血色玉佩，上面刻着"凌坦"二字——正是屠她全族的墟主名号！

仇恨如岩浆喷涌。栀子不顾膝盖剧痛猛地跃起，指尖妖火直取西翼长者咽喉。对方显然没料到重伤的弟子还能反击，仓促间竟被逼退三步。就在这电光火石间，栀子怀中的玲珑珠突然自行飞出，化作炽烈火球将她团团围住。

"护体真火？"西翼长者脸色骤变。他掐诀念咒，十几道冰棱破空射来，却在触及火球瞬间汽化。地宫里乱作一团，弟子们惊恐四散，唯有栀子站在火球中央，看着西翼长者第一次露出狼狈之色。

——现实闪回——

"啪！"

栀子被雷声惊醒，发现自己正死死攥着玲珑珠趴在键盘上。电脑屏幕显示凌晨三点，文档里不知何时打满了"慧贞就是西翼长者"的字样。窗外暴雨如注，一道闪电照亮了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——恍惚间，她竟看见西翼长者的身影在反光中冷笑。

手机突然震动，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：「明晚子时，旧实验楼见。——H」

栀子盯着那个"H"字母，玲珑珠突然变得滚烫。她知道，五百年前的恩怨，终究要在今世了结。雨声中，她摩挲着珠子上的符文，轻声念出西海公主教她的咒语。霎时间，整间寝室被映成血红色，而她的影子在墙上扭曲伸展，竟生出一对火焰般的羽翼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