环法之巅的穹顶垂落着七重鲛绡帷幔，当婵潇踏着青玉阶步步生莲时，悬在殿角的十二盏琉璃灯竟无风自转。她今日的装束堪称人间绝色——金缕丝织就的蝉翼裳下缀满贝母珠，每走一步都似银河倾泻，雪白肌肤在薄纱下若隐若现。两个女童手捧鎏金熏炉，袅袅青烟中暗藏七情蛊的异香。

"西凌联盟使节婵潇，拜谒环法之巅主。"莺声如蜜糖滴落，守殿武士的青铜戟应声坠地。西翼端坐玄玉法座，望着这个曾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，琥珀色瞳孔泛起冰裂纹般的光晕。

当婵潇纤腰欲折递上鎏金战书时，西翼指尖轻叩案几："栀子，代本座接函。"青衣女官快步上前，腰间双鱼玉佩叮咚作响。她盯着婵潇的眸光如淬毒的银针："妖女，怎不索性褪尽罗裳？"话音未落，竟对着战书狠啐一口。

婵潇鬓间银铃轻颤，笑涡里酿着鸩毒："此函暗藏天火符，若由旁人开启......"话音未落，西翼广袖已卷起罡风，战书如蝶入掌心。刹那间，殿内暗香浮动，武士们铠甲碰撞声此起彼伏，金银二法师的玄铁杖竟在地面划出凌乱刻痕。

"好个九转销魂香。"西翼指间转出颗青玉髓珠，氤氲雾气立时化作青烟消散。他佯作身形摇晃，法袍下暗结清心印。婵潇见状檀口微张，金缕衣如蜕蛇皮簌簌滑落，玉臂如藤蔓缠上西翼脖颈："师尊可知，凌坦墟的合欢帐里，徒儿日日温习您教的天人交感术......"

话音未落，西翼突然扣住她后颈要穴。婵潇惊觉天池穴似被寒冰贯入，周身媚功如春雪消融。她最后看到的，是西翼眼底凝结的千年玄冰，以及栀子手中熊熊燃烧的艾草——那竟是能破天下邪祟的千年龙涎香。

"师尊！"栀子剑指金镂网中昏迷的妖女，"此等祸害，当悬首城门以儆效尤！"倩倩扯着被撕破的窗纱裹住女童，泪痕未干的脸庞映着残烛："她害得金甲师兄神志不清，银甲师弟至今......"

西翼抚过金镂网上的梵文封印，望着婵潇眉心若隐若现的赤莲印记。三十年前那个跪在雪中求道的少女，与眼前这具艳尸般的躯壳在他识海中重叠。他忽然挥袖解了禁制，将人抛向殿外云海："告诉西山老怪，三日后子时，本座在堕星崖等她。"

"您这是放虎归山！"栀子剑气激得梁柱震颤，往日温婉化作淬火利刃，"当年她将我囚在凌坦墟地牢，用销魂钉穿透琵琶骨时，师尊可知那三百个日夜......"哽咽声戛然而止，她突然扯开衣襟，心口狰狞的赤色疤痕如地狱红莲。

西翼指尖轻触那道疤，掌心太素真气流转如月华。他望着泣不成声的弟子，声音似从极北寒渊传来："你以为本座不知，你在地牢孕过她的骨肉？"

满殿烛火应声而灭。在众人倒抽冷气声中，栀子踉跄后退撞翻青铜烛台，鎏金火油泼洒在青玉砖上，映出她惨白如纸的面容。西翼广袖翻卷收起金镂网，玄色法袍掠过呆立的倩倩："备三牲祭品，明日开玄天镜。有些因果，该了结了。"

穹顶星辰突然诡谲移位，七重鲛绡无风自动。当婵潇在百里外的乱葬岗苏醒时，发现掌心赫然烙着朵冰晶莲——那是西翼年少时，为她创的护身咒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