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三刻的月光在玄铁锁链上淬出冷芒,金镂网收束成葫芦状的茧,婵潇蜷缩其中宛若涅槃失败的赤凤。当西翼掐诀解开封印时,骨节爆响如除夕爆竹,她舒展的身姿竟将星辉都染成胭脂色。"西翼哥的慈悲还是这般令人心折。"婵潇足尖点地时震碎十八根冰魄钉,染血的指尖抚过男人战甲上未愈的箭伤,"三百年前你剜心救我时就该知道..."话音未落已被玄冰剑抵住咽喉。
"凌坦墟的合欢树根已缠绕九重雷劫。"西翼指尖凝出霜花,将妖女唇畔的媚毒冻成冰晶,"若再取生魂浇灌邪树,下次贯穿的便不是肩胛骨。"剑锋却在她锁骨处凝滞——那里蜿蜒着与他心口同源的剜心咒纹。
婵潇突然握住剑刃引向心窝,七百枚噬魂钉在皮下泛起紫芒:"当年你替我受碎魂鞭时,可想过这咒印会吞噬三魂?"血珠顺着鲛绡剑穗滴落,竟在青石板上开出曼陀罗,"每次剜心之痛发作,我便剜那些与你论道的仙子——她们的惨叫,可比你当年在雷刑台的闷哼动听多了。"
暗处的栀子险些捏碎藏身的古柏。她看着师尊突然收剑转身,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翻涌如垂天墨云。"回你的血池重塑灵脉。"西翼将染血的帕子掷向半空,丝绢上金线绣的镇魂咒泛起微光,"待孽果落尽之日,或许..."
"或许你我会在忘川彼岸重逢?"婵潇凌空接住帕子轻嗅,忽然将沾着两人鲜血的绸缎系在踝间。她腾空时洒落的泪珠化作赤莲,每片花瓣都镌刻着西翼的名讳,"当年你为我叛出天界时,可没这般道貌岸然!"凄厉长笑震碎十里冰凌,那方鲛绡帕却在月光下显出血契印记。
西翼按住突生灼痛的左胸,那里嵌着半枚护心鳞。三百年前刑场画面突然涌现:少女元神在诛仙阵中破碎如瓷,他徒手掏出仍在跳动的心脏..."师尊!"栀子的惊呼将他拉回现实,却见城墙阴影里飘落半片合欢花瓣,背面赫然写着"栀子命殒之日,方是吾等重逢之期"。
"窥探之术倒是精进不少。"西翼拂去栀子肩头落花,指尖残留的温度惊得少女后退半步。他望着婵潇消失处翻涌的血雾,忽将佩剑插入地面:"此刃饮过她七次心头血,却始终斩不断宿世孽缘。"冰裂纹自剑鞘蔓延至栀子脚下,映出她眼底晃动的星光。
栀子捏诀化去足底寒霜,腕间玉镯却突然浮现情蛊纹:"若我愿以命魂平息她的执念..."话未说完便被剑柄挑起下颌,西翼眼中流转的星河倒灌进她战栗的瞳孔:"六十年前你替我挡下鸩羽箭时,这局棋便再不由你我掌控。"
破晓时分,两人踏着凝霜的宫墙返回寝殿。栀子凝视师尊被晨光勾勒的侧脸,忽觉颈间一凉——婵潇遗留的赤莲竟在她皮肤上生根,而西翼袖中飘出的镇魂符正燃起幽蓝火焰。当第一缕阳光刺透云层时,暗室里的移魂镜突然显现倩倩身影,镜中她正将匕首刺向熟睡的怡梅...
暮色漫过环法之巅时,倩倩腕间的合欢木镯总泛起诡谲红光。这截取自凌坦墟邪树的枝桠,此刻正灼烧着她被转移大法浸润过的肌肤。她望着镜中倒影——锁骨处残留的冰魄砂痕迹与嫣红吻痕交织,恍若月季绽放在霜雪间。
"又在想幻茨洞窟的藤鞭了?"怡梅裹着鲛绡披帛倚门轻笑,指尖缠绕的傀儡丝泛着魔息,"昨夜你抱着西翼师尊的玄冰剑说梦话时,腿根的血咒纹可亮了三回。"她突然扯动傀儡丝,倩倩腕间木镯应声碎裂,露出底下暗红的情蛊印记。
倩倩慌忙以水袖遮掩,案头镇魂香炉却突然倾翻。青烟凝成西翼的虚影,正是那日演武场上他徒手接住她脱鞘的灵剑,寒铁剑锋割破他掌心时,坠落的血珠在她裙摆绣出并蒂莲纹。自那日起,每当子时梆响,她丹田便涌动着渴饮寒霜的灼痛。
"师尊今日授的是摄魂心经。"栀子捧着玉简飘然而至,鬓间霜梅簪已褪成灰白。她颈间赤莲纹正疯狂汲取灵气,那是替倩倩承受转移大法反噬的印记。当指尖抚过倩倩发烫的耳垂时,冰裂纹自两人相触处蔓延:"你该求他赐你玄冰诀,而非偷练合欢宗的欲火咒。"
地砖突然龟裂,涌出猩红藤蔓将三人缠绕。倩倩在窒息中看到幻象——西翼战甲上的箭伤渗出金血,滴落在她胸口的血咒纹上竟开出曼陀罗。藤蔓收紧的瞬间,她恍惚听见师尊在雷刑台的闷哼,与三百年前剜心救人的画面重叠。
"又在分心。"西翼的玄冰剑劈开魔藤时,剑穗扫过倩倩渗血的唇角。他掐诀冻结她腕间复苏的情蛊,霜花却在她心口凝成并蒂莲形状:"明日随我去镇魔塔闭关。"转身时玄色披风掠过她颤抖的指尖,残留的寒雾里浮动着婵潇惯用的赤鳞香。
怡梅捡起碎裂的合欢木镯轻笑:"听说凌坦墟的邪树最爱吞噬师徒悖德之恋。"她将染血的木刺扎入倩倩尾椎,魔纹立刻顺着脊柱攀爬:"等这情蛊长到后颈,你就能尝到比幻茨魔藤更销魂的..."话音戛然而止,西翼遗落的霜花玉佩正映出倩倩瞳孔里的血色咒印。
深夜,倩倩跪坐在镇魂阵中剜去腿根魔纹。当匕首第三次刺偏时,铜镜忽然映出婵潇的身影——那妖女正把玩着西翼的护心鳞,指尖流淌的金血在镜面写下"悖德之恋最是甘美"。倩倩惊恐地打翻烛台,火舌舔舐纱帐的瞬间,颈间突然缠上玄冰凝成的锁链。
"欲火咒反噬的滋味可妙?"西翼的声音混着霜雪气息灌入耳蜗。他指尖抵住倩倩颈动脉,那里跳动的节奏竟与自己心口剜心咒同频:"你可知这咒印会顺着情丝反噬施术者?"突然扯开她衣襟,心口并蒂莲纹已蔓延成合欢树图腾。
月光穿透窗棂时,倩倩看见师尊眼底晃动着三百年前的星光。当他用染血的指尖抹去她眼角泪痣时,镇魔塔方向传来邪树根脉崩裂的轰鸣。第二日众人发现,环法之巅的晨雾里永远凝结着一朵霜花并蒂莲,而移魂镜中倩倩的身影,正将沾血的玄冰剑刺向熟睡的怡梅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