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到底咋想的?”大爷瞧见二爹回来,人还在院子里呢,就直截了当地发问。
“我还没个头绪呢,脑壳现在乱成一团麻,饭做好了没?我都快饿晕了。”二爹试图用这话蒙混过关。
“吃饭?你跑出去一下午,这时候倒知道吃饭了?你两个妹妹正忙着做饭呢,难不成还得让你娘动手做饭?”
大爷也是被儿媳眼下这状况搞得晕头转向,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,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二爹见大爷这副模样,立刻“哎哟、哎哟”地叫唤起来,双手紧紧捂着肚子,嘴里不停念叨:“疼、疼死我啦”。
自家儿子啥德行,大爷心里清楚得很。见二爹突然喊肚子疼,就知道他在装模作样,没好气地骂道:“你接着装!看你能装到啥时候!”说着,抄起烟袋就朝二爹头上挥去。
二爹见状,赶忙抱住头,大声喊道:“亲爹呀,您让我咋说嘛。春儿她都说了,以前的事儿她啥都不记得。要是现在就把人休了,传出去外人不得说咱们家不仁义啊,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?”
“她才是你亲爹吧?她讲啥你就信啥?她那就是没辙了,只能说啥都不知道,这多明显啊,你个傻儿子!”大爹气得气喘吁吁。
“我瞅着她不像是在说假话呀,一把鼻涕一把泪的,这装也装不像吧。”二爹回想起娘子哭诉时的模样,忍不住说道。
“我看你就是被你那婆娘灌了迷魂汤!”大爷说着,又要冲过来动手。
“大爹,咱进屋去说行不?您也消消气,在这院子里吵吵嚷嚷的,让大家伙儿都听见了多不好。”二爹压低声音,小心翼翼地试图说服大爹。
经二爹这么一提醒,大爷哼了一声:“那就到屋里说!”说完,把烟袋往身后一别,气鼓鼓地径直朝着堂屋走去。
二爹哪敢乱跑,只能乖乖跟在大爷身后。
大爷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。
大奶奶也被大爷安排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,两张椅子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。二爹则被安排在大爷侧面的圆虎腿凳子上坐着,这虎腿凳后面,与大爷侧平列的位置,摆放着一张尚书椅。
大爷率先开了口:“我可告诉你,你这个女人必须得休了,这是我和你大妈商量好的,没得商量的余地。我下午已经打发媒婆,让她明天过来,把人送回她娘家去。”
大妈在一旁附和道:“儿子,你是不是就看你媳妇长得漂亮啊?可她就是个没脑子的傻女人,啥事儿都干不了。女人嘛,就得传宗接代,伺候好丈夫,照顾好公婆,把孩子抚养长大。你瞧瞧你媳妇,哪点能行?”
二爹赶忙说道:“大妈,您说的确实在理,大爹的心思我也明白。可原先她是个病人,现在好不容易清醒了,看着好好的,我实在狠不下心就这么把她休了。”
“好了?你能保证她以后再也不犯病了?傻儿子,你知道她得的啥病吗?是疯子病,就是一会儿清醒,一会儿犯糊涂。你那婆娘得的是失心疯,就跟丢了魂儿似的。她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,现在好了,保不准哪天又犯了。”说着,大爹气得猛地拍桌子,“啪啪”作响,情绪也越发激动起来。
二爹听了这话,心里也开始犯嘀咕,毕竟大爷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,便有些怯懦地说道:“那咱们就这么把个病人不管不顾地推回她娘家,这合适吗?”
“啪!”大爷气得手重重砸在桌子上,怒喝道:“混账东西!你真是没救了!她刚进咱们家门的时候是好的吗?”大爷被二爹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。
二爹这下再也不敢吭声了。他心里清楚得很,洞房花烛夜时,新婚娘子哭哭啼啼、缩成一团的模样,和今天在灶房里哭泣的样子毫无差别。
可是,如果娘子一直没清醒,就这么把她休了,似乎也说得过去。但如今明明知道娘子已经好了,却还要把人休掉,二爹实在是于心不忍。
这可怎么办才好呢?
二爹突然灵机一动,想到了二爷。二爷可是大夫啊,医术高明,医者仁心,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大爹把春儿休掉的。对,搬救兵!
二爹赶忙说道:“大爹,大妈,您二老先消消气,这理我都懂,可要是春儿从此再也不犯病了,咱们现在这么做,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?”大爷一听儿子提到“残忍”二字,一股无名火“噌”地就冒了上来,正要发作。
这时,大奶奶站起身来,隔着八仙桌向大爷示意消消气,然后看向二爹说道:“儿子,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?”
二爹赶忙说道:“您二位想想,咱们就这么把人休了,外人肯定不理解,还以为咱们是平白无故地欺负人呢。要不把二爷请过来,毕竟都是自家人,让他老人家给春儿把把脉,看看究竟是啥病,能不能治好。要是确实治不好,是天生的毛病,或者真像大爹说的那样,那我也认了,您看行不?”
“哎,让这小兔崽子给我气糊涂了,倒把二第给忘了,他可是大夫啊!”大爷一拍脑袋说道。
大妈也被提醒了,忙说道:“儿子,你这提醒得对。二屋兄弟那可是亲兄弟,又是大夫,能给人看病,主意还多。那就明天把你二爹请过来。”
“嗯。”二爹赶忙应道。
接着,大妈又叮嘱道:“儿子,先别给你媳妇说这事儿。男人得沉得住气,等你二爹明天来了看过再说。”
晚上,二爹和大家一起在堂屋吃了饭,之后还是像往常娘子“不舒服”时那样,把饭端到屋里给娘子吃。平常没特殊情况,两人都是一起在堂屋里吃饭的。春儿见相公端着饭进来……凝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