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爷将春儿的情况向二爷夫妇说明,语气斩钉截铁:“那就是个智障、傻婆娘。海龙说她好了,可谁知道是不是被你大嫂吓好的?”
二爷沉吟片刻,道:“哥,我和梅子过去看看。”
大爷点头:“好,海龙领着你们过去。”
二爹在前引路,二爷和二奶奶紧随其后。穿过堂屋的石阶,踏上一条卵石拼花的蜿蜒小道,便到了左厢房。推开第二间的门,春儿正坐在床边,见有人进来,慌忙站起,眼神茫然地望向二爹。
二爹指着二爷道:“叫二爹。”又指向二奶奶:“叫二妈。”
春儿乖巧地半弯腰,双手相搀,行了一礼,声音甜糯:“二爹万福,二妈万福。”
二爷一愣:“这不好好的吗?”二奶奶眉开眼笑:“哎,多乖的孩子!”
春儿这一声甜甜的问候,反倒让二爷和二奶奶犯了难——如何开口询问她的病情?
二奶奶眼珠一转,笑吟吟道:“春儿,我们见过面吗?你认识我吗?”
春儿摇头:“没有印象,不认识。”
二奶奶故作惊讶:“哎呀,你忘了?你家相公常带你来我们家玩,还吃过好几次饭呢!”
春儿依旧摇头:“真的不记得了。”
二爷也试探道:“我们常在堂屋见面,你大爹家的堂屋,记得吗?”
春儿一脸困惑:“堂屋?谁家堂屋?”
二爹在一旁急得直使眼色,春儿却浑然不觉。二爷回头瞥了二爹一眼,嘴角一撇,两手一摊——这个只有二爹才懂的动作,意味着“没辙”。
二奶奶被春儿的反应勾起了兴趣,柔声道:“春儿,过来,让二妈给你号号脉。”
春儿眨巴着眼睛:“‘好摸’是啥子?做什么用的?”
二爹脸上挂不住,低声嘱咐:“听二妈的。”
二奶奶拉过春儿的手,惊叹道:“哎哟,这手生得真好看!摸着比绸缎还滑溜,比二妈年轻时还水灵!”
春儿脸颊飞红,羞赧道:“哪有呀,二妈年轻时肯定是最美的。”
二奶奶乐得合不拢嘴:“瞧瞧,这小嘴甜的,哪像有病的人?”
二奶奶仔细号脉,良久才道:“孩子,你怕是得了失忆症。”
春儿歪着头:“失忆症?就是忘了过去的事吗?”
二奶奶点头:“让你二爹再瞧瞧,他医术比我高。”
春儿迟疑地看向二爷:“二爹……要摸我的手吗?”她一边说,一边求助似的望向二爹。
二奶奶笑道:“傻孩子,医者父母心,哪来那么多忌讳?”
二爹也帮腔:“咱家老小都是二爹看的病,整个丹家营谁不夸他医术高明?”
春儿这才挽起袖子,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,脆生生道:“二爹你‘好摸’吧,可不许动歪念哈!”说完闭眼扭头,却偷偷瞄着二爹。
这番话逗得二奶奶哈哈大笑,二爷则哭笑不得,脸上红一阵白一阵。二奶奶推他一把:“愣着干啥?快号脉!人家小娘子都发话了——‘不许动歪念’!”
二爷无奈,拉过春儿的手,将她的袖子往下拽了拽,打趣道:“袖子不用挽这么高……哎,这胳膊真美!海龙有福气啊,这么俊的娘子,神仙看了也动心。”
二奶奶瞪眼:“贫嘴!快干正事!”
二爷凝神诊脉,眉头渐渐紧锁。片刻后,他松开手,淡淡道:“脉象平稳,没什么大碍。”
二奶奶察言观色,知道丈夫有所隐瞒,便起身道:“孩子没事,我们就先回去了。海龙,你陪着春儿。”
出了房门,二奶奶急问:“你号出什么了?”
二爷压低声音:“她这脉象古怪——表面平稳,实则神经受损,脉络微弱。若再受刺激,恐怕会彻底疯癫。”
二奶奶倒吸一口凉气:“那……能治吗?”
二爷摇头:“汤药只能调养,关键是不能受惊。先前失忆是神经淤堵,如今虽通,但壁薄如纸,稍有不慎便会崩溃。”
二奶奶忧心忡忡:“这可怎么向大哥交代?”
二爷叹道:“实话实说吧。但记住——这事关两个孩子性命,咱们只陈述病情,决断还得大哥拿。”
六、堂屋定夺
回到堂屋,大爷和大妈早已等得焦躁。
二爷沉声道:“哥,春儿这病……”